那是我刚刚有点想要去写身边的一些东西的时候,刚刚能够去感悟一些东西的时候,就突然看见了这样的城镇。那也是我很迷张雨生的时候,陈楚生在《倾国倾城》给我看的一些城镇。青灰色的天空下面是一整排有瓦片的老屋,他们安详的像一位位老人,在细如牛毛的雨雾下面静静的卧榻而眠,他们像是从最最古老的画卷倒转时空而来,所有悠长的岁月就被静默参透,化成一道一道无法述说的禅语妥帖的附着在白墙红砖之中。然后以一种谁都没办法理解的方式顺着漫长的时光洪流渗透,蔓延,变成滴滴水渍,融进了笔墨纸砚融进了浩浩长史也融进了烟雨古楼,而点点滴滴最终浸湿整片整片的江南红土。
我听谁在我耳边呢喃,风铃轻响,你再也不会忘记这样烙印在你骨骼里的城镇。
回望灯如花,未语人先羞。
几乎没有温度的阳光如同温柔的大手轻轻包裹,像是三千青丝将你缠绵环绕缓慢的拖进江水之中。让人没有一点点力量去放抗,最终柔软的沉溺进去。
五年前的我就这样陷溺进去,陷溺在这古老的犹如从画卷里斩破时空而来的城市。五年前我还不知道张楚生,我还不知道有这样天才的音乐人,五年前我还只是拿着劣质的MP3在七楼的阳台下面,在南方漫长的梅雨季节里面哼着周杰伦歌,吐字着不清晰,把所有梦想都放到做大侠身上,幻想身边有三截加两截的双节棍。可是一转眼,五年过去了,这样的年纪才应该是听着周杰伦想着大侠梦,背着双节棍的年纪,可是我却拿着最新款的手机听着比手机老很多很多年的张雨生,我手机屏幕是张雨生像孩童一样捧着吉他坐在木质椅子上面眯眼,脑海里却是《倾国倾城》犹如天籁一般的绝顶轰炸,这一年我十七岁,是梦想出走的好年纪。
去年十二月的时候跟小柒去了乌镇。去的时候在大巴上沉沉而睡的我们被车上旅客的惊叹声吵醒,没来得及咕哝什么,眼神飘向外面阴沉沉的天空。青灰色天幕下,浅灰色的云层几乎遮蔽掉整个半空,车窗开始有斜斜的雨水划过,江南的雾气从天上像雨点一样洋洋洒洒的飘忽在半空中,像千百年前泼墨的山水画被水浸湿般柔软安然,附近没有高大的房屋,透过雾气看到最高的建筑物也只是二楼的小阁楼,闪着黄晕的光,拉开了一整团的雾气,温吞着述说着所有过往和将来。
我那时候想我看到了江南。我也想我终于看见了那些画中的城镇。我突然感到惶惶然的不安和心悸。难道人看到了自己一直想要追求的东西,看到了属于自己前生今世的东西就会因此感到惶惶不安吗 |