哀，为一个地方电视台记者之死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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哀，为一个地方电视台记者之死

没有人愿意像他这样告别人世，然后出名——包括他本人在内。 　　他叫李翔，30岁，洛阳电视台记者，在中国多如牛毛的记者中，他是非著名的那一种。9月18日凌晨1时许，他从KTV唱完歌回家，就在电视台附近的家属院门口，不幸遇刺，身中多刀，不治身亡！歹徒抢走了他随身带的电脑包，在雨幕中逃之夭夭…… 　　彼时，一场秋雨已经延绵了十多天，把整个古都差不多都凉透了。事发当天上午听到这个噩耗，作为洛阳同城媒体记者，作为一起并肩战斗过的战友，我一下子感觉到了钻心的凉意。要知道，再过个把月，也就是11月9日，他就要成为别人的新郎了。那天晚上，看到他的未婚妻在微博上如泣如诉地念叨着“把翔子还给我……还给我”，让人心头更觉悲凉丛生。 　　在洛阳电视台这种地市级媒体，李翔算得上是一个敬业和专业的记者。 　　我和他大约相识于2004年或者更早，当时我入行才3年，供职于洛阳一家纸媒热线部，而他比我小3岁，却比我早入行，在电视台也是跑热线的。为了共享新闻资源，我们接到线索经常互通有无，差不多每天都见面，经常是他一大早就开车来报社，接上我一起出去采访，采访完了先送我回报社赶稿子，然后他再赶回电视台忙自个儿的淘宝网女装秋装，这样的日子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。 　　回想起来，他留给我的印象还真不坏。 　　他个子不高，喜欢留平头，看上去很精神。他也很在意自己的仪表，通常都是干干净净的。听说他是电视台的子弟，但我没见过他有任何的飞扬跋扈，遇到比他年长的同行，他都是亲热地叫“哥”，很是恭敬。应该说，他也是聪明的，年纪轻轻就在人际交往中显得游刃有余。 　　那些年，我们经常一起下县、进村，他得负责开车，还得负责采访，当时他抗的还是那种大摄像机，身板挺得很正。中午饿肚子是常有的事，路边遇到小面馆就停下车吃碗面，在掏钱这件事上，从没见他吝啬过。 　　那些年，真是做新闻的黄金时代。诸如城管打人、公安违规淘宝网女装冬装、工商乱收费等国内都存在的乱象，在洛阳也有，而洛阳当时给予批评报道的环境还很宽松，我们差不多可以去挑战每一个我们想突破的领域。例如在那个年代，作为地市级媒体，我们点名批评过县城建局局长甚至副县长，而且没有引来任何无妄之灾，今天看来真是不可想象。 　　那些年，我们称得上是精诚合作。热线新闻最多的就是批评报道，为了采访到批评对象而且防止对方找人说情，我们纸媒和电视台记者通常采取的策略是：由他们抗着摄像机找上门去，自报家门“我们是洛阳电视台的”，而我们默不作声，不表身份，“潜伏”在他们身边，只充作他们的跟班，在他们的掩护下，共同完成采访。事后，他们多半会因为身份明确，而被各路人马找过去说情毙稿，而我们因为自始至终没有暴露身份，稿子神不知鬼不觉地就见了报。再然后，他们的节目也就有了播发的说辞——“你看淘宝网女装，人家报纸都发了，挡着电视不发也没啥用。” 　　如果没有这样的“曲线救国”，我们很有可能双双被毙，很多不平事就可能被埋没。几年下来，这样的“曲线救国”屡试不爽，提升了我们的战斗力和凝聚力，为那个年代刻下不灭的记忆。今天回忆起那个年代，我可以自豪地说，我们为惩恶扬善，为洛阳城管、公安、工商等部门的风气扭转，做出了我们应有的贡献，这其中也包括李翔和电视台的一群好战友。 　　可惜的是，真正让李翔出名的，却是他这次不幸遇害。从中央到地方的电视、报纸、广播，从腾讯、搜狐、网易、新浪、凤凰等各大网站，从博客、播客、微博，都在报道这起命案——“受害人是一名记者”这一新闻要素毕竟太抓人眼球了。 　　还是要感谢全国媒体和网友的关注。虽然有媒体在报道中称，“洛阳警方向记者证实，案件表面看虽系‘抢夺电脑包’，但因作案手法凶狠，与一般抢劫案件不符，不能排除有其他作案动机”，从而有意无意地将案情引向了更加深邃的猜想；虽然有网友在看到李翔生前最后一条微博是“网友投诉栾川有炼制地沟油窝点 食安委回应未发现”（实际上是他转发的来自新浪河南的网页），据此推测他是被地沟油利益团体下了黑手，等等。 　　就我个人的判断，在舆论监督环境从中央到地方越来越紧的近几年（受此因素影响，我和李翔等同行转战其他新闻领域，后来渐渐见面不多），洛阳地市级媒体揭黑的力度没有那么大，洛阳地沟油背后的利益链条也没有那么大，说是报复性杀人缺少依据。 　　我想说，真凶还没抓住，警方还没破案，一切猜想和推测都不足为信，而且在一定程度上是对死者的亵渎，是对死者家属的伤害。我们不愿意死后妄至的崇高，也不愿意因为意外的死亡而涂改了“记者”这两个字的颜色易乐画报。 　　有网友质疑洛阳本地媒体对此事件的沉默。我想说，在洛阳一众同行的心中，波澜自生，兔死狐悲的阴郁驱之不散。我们唯愿他年轻的生命获得安宁，只盼洛阳警方早日“命案必破”。 　　“生在苏杭，葬在北邙。”祥子，我和几个同事说好了，等你上山那天，去送你最后一程！ 　　援引洛阳电视台另一位悲伤的同行的微博，结束本文： 　　“这两天，看到不断有（外地）媒体同行向门卫咨询翔子家在哪里住，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。只希望各家媒体能客观地看待这件事，不要给他的父母带来更多的压力和情感上的伤害。希望媒体不要猜测和妄言，让我们这些翔子昔日的同事战友能安静地追思他！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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